我是阿誠。在站西打滾十幾年，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？但每次聊到「理查德米勒」（Richard Mille），我還是忍不住想搖頭笑笑。這牌子，說是手錶，不如說是戴在手腕上的「身份辨識器」——正品動輒千萬，能買下一棟房；而它的高仿版，更是照妖鏡，照出人間百態。

第一幕：小開的「入場券」
阿傑，二十五歲，家裡做建材生意，算是個小開。他拎著一個印著巨大RM logo的錶盒來找我，開口就問：「誠哥，幫我看看這隻『RM 055』夠不夠『頂』？下週要去遊艇趴，不能漏氣。」

我接過來一掂，那標誌性的酒桶形錶殼、鏤空面盤、橡膠錶帶，乍看確實有七八分像。但內行人都知道，高仿理查德米勒RM的破綻往往在細節：螺絲的打磨角度、機芯夾板的紋路，還有那號稱「輕如羽毛」的材質——正品用氮化硅，高仿用強化聚合物，手感一摸就露餡。

阿傑倒是很坦然：「真品我老爸也捨不得買啦！但這隻仿的夠炫，拍IG限動沒人會放大檢視，重點是……別人看到你戴RM，態度都不一樣。」他眨眨眼，「這叫『社交投資』。」

第二幕：直播主的「流量密碼」
在抖音擁有百萬粉絲的直播主「莉莉」，專開箱奢侈品。她找我訂了一隻「RM 052骷髏頭」，要求很明確：「鏡頭前看起來要夠真，燈光下要閃，機芯要會動！」

高仿RM的機芯永遠是最大難題。正品RM的陀飛輪複雜如藝術，而高仿多用廉價自動機芯加鏤空夾板偽裝，行家一眼看穿。但莉莉不在乎：「觀眾誰懂機芯？他們只認那個造型！我標題就打『千萬級理查德米勒開箱』，流量馬上爆。」

果然，影片上線後衝上熱門。留言區分成兩派：一派羨慕跪舔，一派狂酸「假錶」。莉莉笑著跟我說：「黑紅也是紅，有話題才有流量！這隻錶的成本，我一場直播就賺回來了。」

第三幕：老錶迷的「解構實驗」
六十歲的鐘老師是退休機械工程師，他買高仿RM的理由最特別：「我買不起真品，但我想拆開看看，這『億萬富翁的入場券』到底有什麼魔力？」

他訂了一隻結構最複雜的「RM 027」，收到後直接在我店裡拆解。他一邊用螺絲刀卸下錶殼，一邊點評：「你看這機芯夾板的鍍層，粗糙！齒輪咬合度，誤差太大！但這鏤空設計確實有意思，難怪年輕人著迷……」

鐘老師最後把零件裝回去，錶卻不戴了。「這錶對我來說就像建築模型，解構完就滿足了。它的價值不在報時，而在『象徵』——象徵著普通人一輩子碰不到的財富級別。」

阿誠的真心話
理查德米勒的高仿，是站西市場最矛盾的產品。它工藝難度極高，卻永遠做不到「以假亂真」；它價格不菲（頂級仿品也要數萬台幣），卻仍是「假的」；它滿足了多少人的虛榮，就暴露了多少人的焦慮。

有人問我為什麼不收藏一隻？我指指手腕上的精工錶：「我阿誠賣錶十幾年，早就明白一個道理——真的假不了，假的真不了。與其戴一個自己都心虛的符號，不如老老實實賺錢，哪天真的買得起理查德米勒時，或許反而覺得沒必要了。」

在這場關於理查德米勒的荒誕劇裡，高仿錶早已不是計時工具，而是人性的探測器。誰在自欺欺人，誰在玩世不恭，誰在認真生活，腕間一瞥，清清楚楚。